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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9章 張兄掌軍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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眾人循聲看去,只見秦驤大步踱入帥帳之中,一臉的輕松和隨意,經過韓莽身旁時又不懷好意地壞笑了一聲,令剛剛受完杖刑的韓莽怒不可遏。

“秦國相,你不抓緊趕往燕國赴任,卻來我車騎大營做什麽?”韓莽咬著牙問道,眼中迸出的怒火恨不得將對方吞噬。

秦驤站在張忌傲身旁,笑道:“還能來做什麽?車騎將軍拿走了在下的任命文書和國相印信,我只能來軍營向將軍討要啊!”

“不錯不錯,朝廷的任命文書和印信乃是秦驤上任的重要憑證,這兩樣東西若是丟了,這燕國也不用去了。”張忌傲笑著將手中的帛書和印信交到秦驤手中,心中底氣也更足了。

韓莽碰了不軟不硬的釘子,一頓火氣沒發洩出來,一時間杵在原地,看著秦驤和張忌傲的眼神,恨不得立馬就操刀宰了他們!

前軍將軍陳冕走上前,向張忌傲和秦驤一拱手:“敢問秦國相,車騎營左軍將軍杜文錯可是與大人在一起?”

秦驤故作驚訝道:“左軍將軍嗎?在下著急趕夜路,並沒有留意杜將軍的行蹤。這位杜將軍不是與趙將軍和三位將軍一同趕路的麽?難道是酒沒醒、摔在半道上了?”

此話一出,杜文錯手下的一眾騎都尉、步軍校尉臉色變得有些難看——再怎麽說杜文錯也是他們的主將,他雖然是文官出身,但騎馬的功夫並不差,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說他從馬上摔下來,實際上就是對杜文錯的侮辱,他們自然而然地認為秦驤是在詆毀車騎營左軍。

“本……本將可沒有從馬上摔下來!”帥帳門口響起了杜文錯的聲音,只見他弓著身子、被兩個士兵攙扶著,一瘸一拐地進了營帳,身後還跟著一個黑臉的高個子。

“將軍,你怎麽受傷了?”左軍一眾校尉紛紛上前,想要查探杜文錯的傷勢,卻被黑臉的大個子擋住了。

“馬失前蹄,杜將軍不慎被坐騎壓倒,腰背受了傷,小腿骨折,需要好好歇養一段時間。”秦驤朗聲說道,“幸好被在下發現,否則這天黑夜涼的,杜將軍免不得又要遭些罪過。”

“杜將軍,是這麽回事嗎?”杜文錯手下叫“齊寅”的左騎都尉問道,眼神中滿是懷疑之色。這個齊寅是杜文錯一手提拔起來,雖然算不上是對方的心腹,但他對杜文錯的忠心卻是左軍將士們深信不疑的。

杜文錯滿臉的沮喪,他支支吾吾地說道:“大致……就如秦國相……說的這般,本將、本將當時墜落道旁,辛得秦公子……及其手下救治,否則、否則……”

他哪裏敢說實情,前有鐵昆侖在,自己又被秦驤的兩個手下羅子義、朱雲風挾制,說錯一個字小命就不保。在保住性命還是官職的選擇上,杜文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。

齊寅有些不太相信,他向趙諱如等人投去了詢問的目光:“趙將軍,杜將軍與三位將軍是一同出城的嗎?為何杜將軍摔倒半途、三位將軍卻並不知情?而且杜將軍出營赴宴的時候帶著兩名親兵護衛,這二人又去了何處?”

“這……”趙諱如有些難以啟齒,他若是實話實說,數十名親兵竟被秦驤和鐵昆侖二人打倒,杜文錯還被對方抓獲,當著全營中級將領面,趙諱如可不想讓自己麾下四大主將顏面掃地。

實際上陳冕、韓莽和王柱國也是相同的心思,他們雖然很想找秦驤報仇雪恨,但在驛道上他們的表現實在是太窩囊了,說出來只會丟自己的臉,而且那些騎都尉、步軍校尉也不見得會相信。與其讓自己難堪,不如隱去不說。

秦驤也正是把握住了趙諱如他們的心思,才能如此有恃無恐地撒謊,那些中級將領相信與否並不緊要,重要的是,左軍將軍杜文錯願意配合,這就給了他們發揮的空間。

“既然杜將軍受傷了,又當值車騎營遭逢此等變故,本監軍決意……”張忌傲剛要提起杜文錯的接替人選,卻被趙諱如打斷了。

“監軍大人,車騎營主帥仍是我趙諱如,關於暫代左軍將軍的人選,你應該問問我的意思!”趙諱如毫不客氣地說道。

張忌傲撓撓頭,“呵呵”傻笑:“那是、那是,趙將軍仍是車騎營主帥,這糧庫失火的主要責任還是要由趙將軍來扛!本監軍這就具折上奏,請太尉府和皇帝陛下來定奪!”

此話一出,趙諱如爬滿皺紋的老臉變得猙獰起來:“起火當時本將仍在南平縣城之中,監軍大人也是如此,如何就將失火的責任推到老夫的頭上了?”

“不錯,趙將軍是車騎營的主帥,韓、陳、杜、王四人乃是四軍主將,關於這四位主將的任命人選朝廷早有定論,只有太尉府和皇帝陛下有權任命,即便是‘暫代’也要朝廷的認可!張某乃是皇帝陛下欽點的監軍、如陛下親臨,車騎營糧草被毀事關重大,我知主帥並無領兵、監管大營之責,故而不追究趙將軍;但趙將軍若是想趁機插手軍務和人事任命,本監軍可不會輕易答應!”

一番話嗆得趙諱如無言以對,他的車騎將軍本來就是虛職,聽著唬人,但是並沒有實權,若想依仗著資歷與監軍張忌傲明目張膽地爭權,縱然他在車騎營中還有些勢力、人脈,於法理上也說不通。

“那……本將總有暫代人選的推薦之權吧?”趙諱如想了一會兒,決定拐個彎來爭權,他對於車騎營的熟悉程度遠甚於張忌傲,張忌傲監軍不過個把月,而且人都沒認全,哪裏能與當了十多年主帥的趙諱如相比。只要能將自己人推上位,車騎營左軍這塊空缺還是能夠填補的。

“趙將軍熟谙車騎營事務,當然有權建議暫代的人選。”張忌傲笑著說道,“不過本將心中也有一個人選,不如咱倆一起說出來,看是不是同一人?”

此言一出,趙諱如心中一緊,暗暗思忖道:“張忌傲和秦驤好不容易把杜文錯搞下去了,肯定是準備好了接替的人選,這一步看來是我失算了!且先看他們推舉的是什麽人,只要軍職低於都尉、校尉,我仍可以‘資歷不夠’為由大力阻撓,推上我們的人!”

主意打定,趙諱如點了點頭,說道:“既然監軍大人心意已決,那就這麽辦吧。”

張忌傲笑著看了一眼身邊的秦驤,只見秦驤點點頭,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個名字,又朝陳冕所站隊的前軍打了一串手勢。這串手勢趙諱如、韓莽和王柱國都認出來了,這正是在驛道上秦驤對他們打的莫名其妙的手勢。

趙諱如見到他們這般動作,心裏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,對於陳冕這個“崔氏的女婿”越發懷疑起來。

“本將舉薦左軍左騎都尉齊寅,暫領左軍將軍一職!”趙諱如雖然心裏有些忐忑,但話已出口,他只能一步步走著看。

齊寅聽到趙諱如點自己的名字,上前一步向各位將軍、校尉拱手行禮。

張忌傲歪著頭,笑呵呵地說道:“我還以為趙將軍會舉薦什麽人,原來還是杜將軍手下的騎都尉。也罷,齊寅熟谙左軍事務,又是杜將軍親手栽培的人才,暫領左軍將軍倒也夠資格。”

“監軍大人這麽說,是同意了?”趙諱如問道。

“先不忙決定,杜將軍還在帥帳中,這本是他的軍職,任命的人選也可以讓他提一個嘛!”張忌傲說道。

“不不不,杜某自知德才淺薄,今又負傷在身,實在是有負朝廷重托,內心惶恐憂懼,接替的人選還是請監軍大人……和車騎將軍決定吧!”杜文錯連連拱手,極盡謙卑。

張忌傲撇著嘴說道:“既然杜將軍這麽說了,那本監軍也就沒什麽話說了。前軍右騎都尉古鈺聲何在?”

話音剛落,從陳冕身後站出一人,頭戴鋼盔、身披甲胄,身上還有一股煙熏火燒的味道,面容剛毅沈穩,須發灰白,看上去已有五十歲的年紀。

“末將古鈺聲,見過監軍大人!”雖是老將,但聲如洪鐘、擲地有聲,無論氣度還是資歷,都是陳冕、齊寅之流無法比擬的。

見到此人,張忌傲眼前一亮,他咧開嘴“哈哈”笑道:“前軍右騎都尉古鈺聲,好、好、好!”連說三個“好”字之後,張忌傲繼續說道:“本監軍趕到軍營之前,就是這位古鈺聲老都尉身先士卒、第一時間帶領著所部官兵救火,諸位聞聞,他的身上可還有被濃煙熏燒的味道!”

“監軍大人謬讚了!”古鈺聲面色鎮定,“這是末將的職責,不值得監軍大人褒獎。”

張忌傲點點頭,說道:“古都尉剛毅沈穩、臨危不懼、處事有度,這才是為將之人應有的擔當!車騎將軍、各軍主將、諸位都尉、校尉,你們說說,本監軍舉薦的人選與趙將軍舉薦的人選相比,誰更有資格暫代左軍將軍啊?杜將軍,你說呢?”

杜文錯聽見張忌傲點自己的名,連連點頭道:“是、是,這位陳將軍手下的右騎都尉古鈺聲,無論資歷還是才幹,都遠勝末將手下的左騎都尉齊寅。監軍大人目光如炬、慧眼識英才,在下拜服!”

趙諱如聽見杜文錯對張忌傲的一番奉承,恨不得立馬上去給他兩個耳光,心知這個杜文錯就是個見風使舵的小人。但他又心中疑慮重重,張忌傲是如何註意到古鈺聲此人的?而且這個古鈺聲平時不聲不響,不培植心腹、不攀附權貴,是個只知道埋頭做事的老實人,否則憑他的資歷和才幹,當一軍主將綽綽有餘,哪能在騎都尉的位置上蹲了這麽多年得不到升遷?

對於張忌傲的建議,其餘一眾都尉、校尉也都無話可說,剛才火災的時候幸虧有這位老將帶領著所部救火、給全軍做出表率,不然到現在軍營裏還是亂哄哄的一團,說不定帥帳都已經被燒了!四大主將的心腹雖然不服氣,但人家的表現確實出彩,在講究能力的軍營裏,“繡花枕頭”和世家公子哥本來就不受待見,他們反對又有什麽用呢?

“我等也都拜服!”前軍將軍陳冕手下幾個步軍校尉站出來說道;這個頭一帶,中軍、左軍和右軍中的幾個都尉、校尉也都紛紛站出來為古鈺聲站臺。

“三大主將呢?”眼見大勢所趨,張忌傲冷笑著看著陳冕、王柱國和韓莽。這三人看了一眼趙諱如,只見他低頭不語,像是被鬥敗了的公雞、垂頭喪氣。

無奈,事已至此,也只能如此了,總不能現在就舉兵造反吧?三大主將朝張忌傲拱手道:“聽監軍大人的!”

“好,那就這樣吧!”張忌傲走到古鈺聲身旁,朗聲宣布道:“本人張忌傲,奉天子令監軍車騎營,因左軍將軍杜文錯負傷不能視事,特任命前軍右騎都尉古鈺聲暫任左軍將軍一職,即刻起接管左軍軍務。”

“末將領命!”古鈺聲伏地跪拜,身上的甲胄發出“鏘鏘”的碰撞聲。

古鈺聲的任命完成後,張忌傲朝帥帳中眾人掃了一眼,臉上露出了頗有深意的笑容:

“有功之人當賞,有過之人當罰!身為監軍,賞罰分明才能嚴肅綱常、整肅軍紀!”

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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